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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前，国务院多部委、多家行业协会正在按照中央精神，综合整治“内卷式”竞争。如何在经营压力持续加大的情况下，科学理性看待、积极有效应对所在行业的“内卷式”竞争，给中央企业带来了新的挑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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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来源 | 国资报告

作者 | 吴献东

当前，国务院多部委、多家行业协会正在按照中央精神，综合整治“内卷式”竞争。然而，由于该项工作涉及面广、情况复杂，要达到综合整治目标，实现行业自律，还需要一个较长的过程。如何在经营压力持续加大的情况下，科学理性看待、积极有效应对所在行业的“内卷式”竞争，给中央企业带来了新的挑战。笔者结合工作体会，谈几点认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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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高站位不“内卷”

“内卷式”竞争基本特点是过度无序竞争，通常是市场饱和、创新不足和资源错配等原因导致的，包括产能过剩化、产品同质化、价格低于成本、竞争基于情绪等。历史上，在我国纺织、化工、家电、房地产、冶金等领域都发生过类似现象。目前，“内卷式”竞争在光伏、风电、新能源汽车等领域表现突出。

改革开放以来，我国高度重视市场竞争行为的规范。1993年颁布实施了《中华人民共和国反不正当竞争法》，之后经过多次修改和完善，2024年12月提请十四届全国人大常委会会议审议的反不正当竞争法修订草案，对如何统筹活力和秩序、效率和公平，如何推动有效市场和有为政府更好结合，如何合理明确经营者义务，怎样为各类经营者公平参与市场竞争创造良好制度环境等，都提出了规范条款。

之所以“内卷式”竞争屡禁不止，与我国产业结构和发展阶段密切相关。我国是世界上最大的工业国，工业品生产注重当期变现。与之相对，美国是金融大国，资本对于科技相对更有耐心，对当期盈利的要求相对不高。在此背景下，一些企业为了解决当期营收、现金流的压力，不惜以低于成本的价格抛售产品，甚至采用造谣、诋毁等违规方式攻击竞争对手，以期获得更大市场份额。不难看出，更多着眼于低层次的价格博弈、份额抢夺，不但不利于企业核心竞争力的提升，而且会对产品本身的质量带来负面影响，从而影响企业的品牌形象。

在西方资本主义社会，自由竞争也不意味着“为所欲为”，政府也会对种种不正当竞争行为及时颁布治理法案并严格执行。例如，为美国经济发展作出过重要贡献的标准石油公司、波音公司、贝尔电话实验室、谷歌公司等，都曾因涉嫌不当竞争而被迫拆分，或受到巨额处罚。1934年，向托拉斯组织不断演变的波音公司因不当竞争行为，被美国政府拆分为三家公司，迫使创始人威廉·波音清空股票离场。

因此，中央企业要坚定站在建设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制度的高度认识不正当竞争的危害，更不能凭借行业龙头优势、信誉优势、资金优势参与“内卷式”竞争。尤其在当前形势下，中央企业更要锚定国之所需和行业“卡脖子”领域聚力攻坚、久久为功。对那些民营企业、地方国企已经竞争激烈的领域和环节，中央企业也不宜“凑热闹”“打乱仗”，还是要按照“三个集中”的要求，把有限的资源投入到更加紧缺的地方。

在“内卷式”竞争中，车企拖延供应商账款问题一直饱受诟病。6月10日，中国一汽、东风汽车、长安汽车分别发表声明，就“支付账期不超过60天”作出承诺。

中国一汽表示，一是完善机制，强化执行。明确付款期限和支付方式，将“60天付款”作为所属单位付款期限要求，加强资金监督和过程管理。二是优化流程，提升效率。加强采购、财务等部门内部协同，进一步精简审批环节，确保付款流程畅通无阻。三是技术赋能，精准管控。充分利用数字化云工作台，实现对合同执行、发票匹配、付款申请等全流程节点的实时监控，确保每一笔应付款项按期支付。

东风汽车表示，将进一步发挥产业链“链长”作用，携手上下游企业构建更具韧性和创新活力的汽车产业生态，为中国汽车产业高质量发展注入新动能。

长安汽车表示，将以切实行动践行央企社会责任，保障中小企业资金高效流转，助力产业链良好协同运行，共同努力，推进行业高质量发展。

锚定使命“向上卷”

“向上卷”，就是依靠科技创新和深化改革向产业链高端拓展，就是在解决“卡脖子”问题中从无到有创造新产业，打造新质生产力。

在我国，军工是最不怕“卡脖子”的行业。因为军工一直被“卡脖子”，时间长了，自己的脖子就粗了、硬了，在打造新质战斗力的同时，也发展了新质生产力，实现了强军与富国的协同发展。20世纪80年代，中国军工曾依靠干民品勉强地“活着”；到了20世纪90年代末期，军工企业生产的民品占比超过80%，中国70%的出租车、65%的摩托车来自军工企业；2000年以来，随着国家战略调整，军工央企经过深化改革“三年脱困”和实施“高新工程”实现了蝶变。核武器与核电产业，军机与民机产业，火箭、导弹、空间站和北斗产业，核潜艇、航母与大型邮轮、大型油气运输船等产品屡获突破，军民融合协同发展取得显著成效。可上九天揽月，可下五洋捉鳖，是军工人经过艰苦奋斗、自主创新、久久为功拼搏来的。

近年来，包括军工领域在内，我国央企在高铁、核电、水电、5G等领域均实现了从跟跑到并跑再到领跑的赶超。目前，面对6G、量子通信等战新产业、未来产业等新领域，央企应继续发力科技创新，以更大力度“向上卷”为我国工业体系的转型升级夯实基础。

打造一流“向外卷”

向海外发展，是打造世界一流企业的重要途径，而央企之间发挥所长、分工合作则是海外项目成功的保障。

近年来，我国在军工、航运、装备制造等多个领域推动了一系列央企战略性重组、专业化整合，很重要的一个目的就是消除重复投资、低端内卷等现象，集中力量更好参与国际竞争。

在实践中，央企在海外配合度不断提升，协同意识持续增强。

在2025年3月举行的中国电动汽车百人会论坛上，国务院国资委领导表示，将坚定不移推动智能网联新能源汽车作为中央企业发展战略性新兴产业的重要方向，集中优势资源打造世界一流汽车集团，支持中央汽车企业高质量 “走出去”，构建全球化运营体系。近几年，招商局集团中国外运股份有限公司为一汽红旗量身定制了涵盖订单执行、整车仓储、KD件拆解包装、海外保税仓储等“端到端”全链路服务，全程助力中国一汽两个海外工厂项目快速落地。

2023年8月初，招商局集团组织外部董事调研斯里兰卡汉班托塔港项目，重点考察了汉港最大客户——中国石化的油库项目，董事们在现场感受到了两家头部央企密切合作的融洽气氛。招商港口希望有更多的项目入驻汉班托塔港，全力配合帮助中国石化新项目落地。2023年11月27日，中国商务部网站消息，斯里兰卡电力与能源部长宣布，政府内阁已批准中国石化在汉班托塔港投资新建一座炼油厂。

当前，我国多个领域的央企已经处于世界一流乃至世界领先的水平。然而，受国内产业结构调整等因素影响，国内需求持续走弱，竞争环境进一步恶化，建筑央企等领域的国内外竞争持续加剧，对相关企业的正常经营带来了较大压力。相关企业应进一步摒弃“内卷式”竞争意识，增强与产业链上下游中国企业的合作，为企业可持续发展打下牢固基础。

面向未来“适度卷”

竞争是市场经济的底色。综合整治“内卷式”竞争，要防止影响正常的市场竞争。

历史上，我国家电行业就是经历了残酷的市场竞争之后，靠优质产品和相对较低的价格，几乎把国际品牌挤出了中国市场。手机产业同样经历了非常激烈的竞争，形成了苹果与华为、小米、vivo和OPPO多强并存的市场格局。当然，代价是一批曾经红极一时的企业沉寂下去，甚至被淘汰掉。

党的十八大以来，中国军工产业之所以发展迅猛，离不开适度竞争的择优机制。比如，在航空工业集团内部，沈阳地区的沈飞公司和沈阳飞机设计所，与成都地区的成飞公司和成都飞机设计所，经过十几年的探索与磨合，共同构建了“适度卷”的良性竞争环境。此外，在数字化武器装备、无人机等新装备研制中，航空、航天、电子科技、船舶等军工央企都会积极参与竞标。有时，竞标单位也会感觉很“卷”，也会有怨言，甚至也发生过因“围标串标”被处罚的事件。但是从总体上看，“适度卷”利大于弊，最终国家受益最大。

2024年7月，党的二十届三中全会审议通过的《中共中央关于进一步全面深化改革、推进中国式现代化的决定》提出：“深化国防科技工业体制改革，优化国防科技工业布局，改进武器装备采购制度，建立军品设计回报机制，构建武器装备现代化管理体系。”2024年10月，中国航空工业集团成都飞机设计所成功竞得中国空间站低成本货物运输系统，预示着某一行业由几家传统大企业集团长期垄断的局面将被打破，政府大项目引入竞争机制将成为常态。

我国航空航天军工领域之所以引入竞争机制，也是大国竞争需要。2000年以来，以SpaceX公司、帕兰蒂尔公司、安杜里尔公司为代表的美国“新军工”发展迅猛，从美国传统五大军工手中夺取了大批订单，大有碾压美国“老军工”之势。波音公司送到国际空间站的宇航员，因设备故障，最终不得不靠马斯克的“龙飞船”接回就是证明。

目前，中美博弈的焦点，聚集在了人工智能等关键领域，在此背景下，“适度卷”还是需要的，这样可以营造鼓励创新、淘汰落后的竞争氛围。近年来，我国在新能源汽车、人形机器人、人工智能等领域的快速崛起，离不开一批批高科技企业争先恐后、你追我赶的竞争。面对DeepSeeK等不断升级换代的新生事物，中央企业展现出了广阔胸怀和敏捷反应，数十家央企宣布接入，为我国人工智能产业的快速发展提供了广阔的应用场景。与之相对，某些传统行业龙头企业因不能接受被新势力企业抢单超越，就轻率地给对方扣上“卷”的帽子，甚至采用非常过激的“竞争手段”予以打压。长此以往，这对我国企业进一步巩固在该领域的国际优势将带来不利影响。

在大国博弈加剧的背景下，全球科技创新、产业变革速度加快，政府鼓励竞争是必然的，但也不会容忍不当竞争、劣币驱逐良币。对此，中央企业应该积极地找准适度竞争与过度内卷之间的分界线，找准服务国家战略与提升企业实力的结合点，在推动构建良性循环的现代产业体系、推动我国各类所有制企业共同积极参与国际竞争中发挥更大作用，再展央企担当。

（作者履职于中国船舶、中国石化、招商局集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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